中午铃声准时响起,阳光斜照进走廊。
学生们成群结队奔向食堂,喧闹声此起彼伏。
可盛初夏依旧坐在座位上,翻着手里的习题册,神情专注。
她没去食堂。
今天依然不去。
不过她长记性了。
放学时,她不再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。
而是乖乖地跟着人群,低着头,默默混在队伍的中间。
她一边走,一边偷偷观察四周,眼睛时不时瞄一眼前后的人流。
一到食堂门口。
人群熙熙攘攘,吵闹声此起彼伏。
她找准时机,趁着大家争先恐后挤进去的瞬间,悄无声息地从侧边溜了出来。
她的动作很轻,贴着墙根快速退后几步,然后转身,朝着教学楼的方向疾步走去。
终于,她顺利躲回了教室。
教室里空无一人,桌椅整齐排列。
她松了口气,背靠门板滑坐在地。
一坐下,她便迫不及待地从书包里掏出手机。
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,点开那款她最近沉迷的游戏。
屏幕亮起,加载图标转了几圈,却始终卡在登录界面。
她皱了皱眉,重新点击进入。
结果还是一样,提示网络连接失败。
她不死心,又试了两次,甚至重启了应用。
可手机就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屏蔽了一样,根本进不去。
她盯着黑漆漆的游戏界面,心里一阵烦躁。
手指狠狠地戳了几下屏幕,可毫无作用。
最终,她彻底放弃,闷闷地啧了一声,干脆把手机往桌上一扔。
手机在桌面上弹了一下,屏幕朝下,彻底暗了下去。
她索性把脑袋往桌上一趴,手臂随意地搭在桌边,眼睛一闭,什么也不想管了。
教室里很安静。
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和远处操场的喧闹。
她呼吸渐渐平稳,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。
大概是太累了?
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冒出来,眼皮就像被灌了铅一样,沉得抬不起来。
她想挣扎一下,可意识已经开始模糊。
下一秒,整个人已经彻底坠入梦中。
狼牙镇的妖魔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。
血迹被风吹散。
残破的屋檐上还挂着几缕未燃尽的符纸。
桑泽一行人站在镇外的山崖上,飞舟悬浮在半空,通体泛着青玉般的光泽。
船头雕刻着古老的符文,正缓缓旋转,释放出淡淡的灵压。
因他此前昏迷,身体虚弱,被同伴们格外关照,安排在最里头的舱房休养。
那是一间狭小却洁净的隔间,墙壁由寒铁铸成,能隔绝外界灵力波动。
床铺铺着软绵绵的云蚕被,连枕头都带着淡淡的安神香。
就在这时,舱内空气猛地一颤。
原本闭眼装死的桑泽,猛地睁开眼。
他的瞳孔骤然收缩,眼底掠过一丝惊疑。
右手已本能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。
他没有立刻起身,而是屏住呼吸,缓缓转头,目光顺着那股异常的气息扫向舱顶。
他看到了一生都忘不了的画面。
半空中,一个几乎裸露的少女正蜷着身子,安静地悬浮着。
她身上只裹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,勉强遮住要害。
其余肌肤在微光中若隐若现。
周身弥漫着一种他刻进骨子里的气息。
那是属于盛初夏的,混合着晨露、青草与一丝极淡的药香。
那身影,正一点点由模糊变得真实。
“盛初夏……”
他设想过一千种重逢。
可从来没想到,会是她在天上睡着。
这画面太过荒诞,又太过唯美。
美得让人怀疑现实。
他差点以为洛天麒给的那颗药有问题,掺了幻术,或是中了敌人的陷阱。
毕竟修真界手段繁多,虚妄幻境足以乱真。
可就在这时,他感到了空气中那细细的呼吸。
温热,带着她独有的气息。
那呼吸拂过他的耳际,激起一层细小的战栗。
不是梦。
是真的。
但桑泽不敢靠近,只是远远站着。
他的眼神一寸寸掠过那女孩的身形,从她微蹙的眉心,到轻颤的睫毛。
这女孩长相普通,眉眼平凡。
皮肤不算白皙,甚至还有几颗淡淡的雀斑。
在修真界里,这样的容貌压根不算漂亮,连外门弟子都未必看得上眼。
可他偏偏认定了。
神就该是她这样。
不是她长得像神,而是她什么样,神就该什么样。
他清楚地知道,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,没有灵根,不会法术。
她会生病,会害怕,会哭,会笨拙地摔跤。
可他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,仿佛这一切早已注定。
他的手仍按在剑上。
可掌心的冷意,早已被心底涌起的暖流融化。
不管她是谁,穿什么衣裳,站什么姿势,她都是他唯一的神。
是他这辈子、下辈子、生生世世的主。
“主人。”
女孩的身影越来越清晰。
他忽然察觉到,她身上有和自己一样的灵力。
那不是寻常修士的灵力,而是与他血脉相连、同根同源的力量。
原来不是梦。
那些曾经以为是幻象的记忆,都是真的。
他们果然天生相合,阴阳相契,如同月之两面,本就是一体。
宿命的红线早已缠绕千百世,今朝终于重逢。
“砰砰砰!”
房门突然被拍响。
少年猛地一颤,脊背一僵,眼中的柔情瞬间褪去。
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“桑泽,你醒了吗?”
门外传来洛天麒的声音。
门外,洛天麒眉头紧锁。
这艘飞舟是他亲手炼制的法器,炼化了九重云铁与玄空木,一草一木的动静都瞒不过他。
刚才他分明感觉到,桑泽屋内有一股陌生的气息一闪而过。
不是幻觉,不是错觉。
那是一股活生生的波动,像有人悄然现身,又迅速隐去。
可细查之下,竟又啥都没有。
神识扫过,灵气平稳,连一丝尘埃都没扰动。
他第一个念头就蹦出来。
那妖怪,没死透?
还是说,它根本就没死?
它藏进了桑泽的识海。
或者,已经与他融为一体?
他手指已经按在了门上,指尖凝聚了一丝灵力。
只待一声令下,便准备一脚踹开。
这一脚不只是试探,更是震慑。
他要看看,里面到底藏着什么。
就在那时,门吱呀一声,从里面开了。
木门缓慢地向内退去。
少年脸色苍白,几乎透明,双唇没有一丝血色。
脚步虚浮,身子微微摇晃。
他扶着门框,勉强站稳,弱声弱气地问:“大师兄,找我有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