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鸟人寨主的话,王大鱼不由得一惊。
他第一次听到“焚魂”这个法术,心想,难道几次在路上遭遇的横死家伙,象是狐狸精、黄鼠狼精、大昌府“荣”字号镖局的镖师们,都是死于这个名叫“焚魂”的邪门法术吗?
见王大鱼不语,鸟人寨主以为自己得理了,便一拍桌案,冲鸟人头目命令道:“小的们,把物证抬上来!”
“还有物证?”王大鱼不由得一皱眉。
很快,几个鸟人抬着一个大木箱,来到平台上,把大木箱往地上一放,鸟人头目打开箱子盖,冲王大鱼说:“道士,你看,这箱东西不就是刚才你放下的吗?”
“这些东西?我什么时候来你们这里了?”王大鱼满脸疑惑地反问道。
他仔细观看箱子里的东西,第一件东西就吓得身上冷汗流下来了,竟然是一身翰林的官袍。
“这是什么?”王大鱼震惊地指着箱子问道。
“你问我,我问谁去?”鸟人头目不以为然地说,“早上不就是你把箱子丢下,又骂了我家寨主一通,然后逃掉的吗?”
“你胡说什么?我在树林里睡了一白天,压根就没往你们这里来!”王大鱼气急败坏地骂道,
“你要凭良心讲话,你们山寨建在这么高的山巅,我踏马怎么能背着这么重的箱子爬上来?”
鸟人寨主眯着眼睛瞧了瞧王大鱼,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下,问鸟人头目:“早上骂街那个,是他么?”
“道士长得都一样,不是他是谁?”
万俟静一听这话,耐不住了,骂道:“你这鸟人,这话太混蛋了,什么叫道士长得都一样?
废话,长得象,就是一个人吗?”
“长得象,难道还不是一个人吗?”鸟人头目反问道。
万俟静被问住了。
何莲莲气得给了他一个脖拐,小声骂道:“就你这脑筋,还斗嘴呐,少插嘴!”
鸟人寨主转头问其他鸟人:“你们还有谁看到道士了?到底是不是这个道士?”
“寨主爷,乘船的肯定是这个道士,画象上的人就是他,而且他自己不是承认了吗,见证了浦二娘的死。”鸟人头目说。
“废话!”鸟人寨主一瞪眼,问道,“那你早上告诉我,这道士来山寨挑衅,骂了我,又丢下了这箱子东西,说什么‘这是浦二娘情郎的衣服’之类的坏话,到底是不是这个道士?”
“寨主爷,肯定是他呀!”
“可是,”鸟人寨主皱了皱鼻子说,“我看这个道士,炁脉尽断,身负重伤,半死不活,连喘气都费劲,他怎么有本事背着这么大的箱子,飞上咱们山寨的?”
“这……”鸟人头目答不上来。
一个鸟人小声说:“那个……早上那个道士留胡子,而且身上穿的道袍也比这个道士干净……”
另一个鸟人也小声说:“那个道士说话声音跟这个道士也不一样……”
王大鱼抓住这个空子,连忙说:“寨主你看,不能偏听偏信,贫道可是冤枉的!”
鸟人寨主眯着眼睛,盯着王大鱼看了半天,又看了看鸟人头目,转头问王大鱼:“道士,你到底是什么人,来本地干什么?如实招来。”
“对了嘛。”王大鱼点头说,“你看,好好聊天,不是挺好的嘛,别上来就扣帽子!
贫道,无量京观宫清明山清明观观主,‘无神道人’王鲲是也。
这次来崇文府,是为了帮我这位弟妹求医,”指胡三媚,接着说,
“我这位弟妹胡三媚身受重伤,我专程带她来,上三神山向三位老龙神求一枚活命的金丹,顺便与三位老龙神盘桓几日。
寨主有所不知,那三神山的三位老龙神,对我的两位弟子,是十分宠爱的。”
一听王大鱼的话,鸟人寨主大吃一惊,一推桌案,站起身来,慌忙问道:“王真人是无量京观宫的天师?妈呀,差点唐突了!”
他一转身,招呼鸟人头目过来。
鸟人头目贱嗖嗖地蹦跶到鸟人寨主面前,鸟人寨主抡圆巴掌,“啪”地一记耳光扇在鸟人头目脸上,把这家伙打得原地转了三圈。
“寨主爷,您干嘛打小的?”
“瞎了你的鸟眼!差点怠慢了无量京观宫的天师,你这杂毛鸡有几条命?活腻味了?还不赶紧准备酒宴?”鸟人寨主骂道。
鸟人头目慌忙扇动翅膀,飞下高台。
没过多久,一队鸟人仆人扑啦啦飞上高台,三下五除二就准备好了满桌酒宴。
鸟人寨主亲自作陪,邀请王大鱼师徒、胡三媚以及姜小二入席吃饭。
王大鱼落座,客气了几句,举杯说道:“寨主,实不相瞒,浦二娘确实死在我身旁,但实话实说,贫道真的不知道浦二娘为什么会死在‘焚魂’术上。
当时我们感应到了有人袭击,急忙从船舱中跑到甲板上,确实看到一片诡异的云彩,似乎有人正在驾云飞行,但我们并没有见到凶手。”
鸟人寨主叹气,连连摇头,用极其优美的男高音说道:“唉,我与浦二娘,是心心相惜。
我二人因歌声相识,每夜里她在江里唱歌,我在山上唱歌,我俩的歌声遥相呼应,简直如神仙眷侣……”
说到动情之处,鸟人寨主摇着巨大的头颅,微微哽咽。
王大鱼觉得确实感人,但又看到这家伙丑陋之极的相貌与完美的嗓音十分不符,也确实有些尴尬。
“这么说,寨主您是浦二娘的亲近之人了?”王大鱼举杯问道。
“亲近不敢当,单相思而已。”鸟人寨主苦笑道,“她没见过我……我觉得自己长得太寒颤了,配不上她……”
王大鱼听了这话,有点尴尬,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对。
鸟人寨主自顾自地对王大鱼倾诉道:“王真人啊,想那个浦二娘,原本是昌王爷家养的歌姬。
昌王爷的外甥,崇文府的举人何中幸考中了探花,进京当了翰林,昌王爷原本是把浦二娘赏给何中幸的。
浦二娘每日里被何中幸欺侮,实在气不过,趁何中幸进京赴任翰林的机会,从何府逃出来,躲到阳昌江里避难,度日十分艰难。”
王大鱼连连点头,说:“寨主啊,浦二娘既然把这些心底的秘密都说与您听,看来真是与您心心相印啊。”
鸟人寨主感慨地说:“这些事,都是我们在对歌之时,她唱出来的啊。
浦二娘的歌声,我一辈子也忘不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