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大鱼陪着林鸯,带着抱孩子的奶妈,找了个饭馆,坐下休息。
奶妈对林鸯和王大鱼感激涕零,连连抹眼泪,王大鱼劝慰道:“大姐你也不要过度悲伤,伤了身子就不好了,还得养活孩子呢。
你方不方便,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一讲,也便我们更好地帮助你们母子俩?”
奶妈啜泣一阵,稳了稳心神,缓缓说道:“道长,老太太,你们叫我刘氏就好了。
说出来也不怕你们丢人,我是‘天上宫阙’青楼四大头牌之一的夏月小姐的奴婢。
我们家小姐是探花郎何中幸何大人的相好,他们交往好久了。
就在头半年,夏月小姐生下了何大人的儿子,就是这孩子……”
“你等一下,贵家小姐的名字,叫什么?”王大鱼心中一凛,追问道。
刘妈一见王大鱼变颜变色的,有点胆怯地说:“小姐的闺名我也不是很清楚,但她的花名叫做夏月。
那个啥,春水、夏月、秋英、冬芝,四位小姐是‘天上宫阙’的四大头牌……”
听到“夏月”这个名字,王大鱼瞬间想起王止正往生前的遗言——“夏月非无形……”,这句话难道有所指吗?
崇文府城,倒也是在三神山外的不远处…
王大鱼摸出清风道人用来验证王止正转世的玉佩,对刘妈说:“能不能让我看看孩子?”
刘妈轻轻打开婴儿包裹的一角,孩子睡得很沉,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红晕。
王大鱼轻轻把玉佩靠近孩子,玉佩忽然开始轻微震动,紧接着整块碧绿色的玉佩开始变白,须臾之间,竟然完全变成白色。
王大鱼大惊,难道这孩子竟然是王止正的转世?
不对呀?
按说着这孩子至少有半岁的样子了,王止正才死几天?他的灵柩此刻还停在见空观里呢!
把玉佩从孩子身边拿开,玉佩又渐渐变回墨绿色,再次靠近孩子,玉佩又彻底变成白色。
这下没错了,不管为什么,这孩子几乎可以确定,就是王止正的转世。
刘妈看到王大鱼反复拿玉佩试探孩子,惴惴不安地问:“道长,这孩子他……有什么问题么?”
“没问题、没问题!”王大鱼略带激动地说,“不但没问题,而且这孩子天赋异禀,资质出众,未来定然能成为杰出人才。
贫道将这玉佩赠送给你,请你时刻将玉佩与孩子放在一起,必能保这孩子平安健康。”
刘妈连连点头,连声说:“谢谢道长!谢谢道长!”
“我来问你,这孩子已经出生半年多了吗?”
“是,”刘妈点头说,“孩子的生辰八字我已经写在这里,请您过目。”
王大鱼接过纸条一看,果然出生日期是春季。
“后来你们发生了什么事?这孩子的亲娘怎么就没了?”林鸯关切地问。
“事情是这样的。”刘妈缓缓解释道,“我家小姐和何探花二人,时常相会,何探花对我家小姐十分宠爱,俩人经常说些悄悄话,有些也被我听到了。
我记得有一回,探花郎酒醉之时,对我家小姐随口说道,这天下当官的,哪个不是魔族扮的?
如今的魔族,早就把朝廷内外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了,
从人皇往下,后宫外廷、六部九卿、各州知府、四大元帅、翰林钦天,不知道有多少朝廷大员都被魔族腐蚀、或换了替身呢!”
“这话可不兴乱说啊!”林鸯老太太连连摆手。
刘妈点头,接着说:“我听我家小姐说,她原来还以为探花郎仕途不顺,心里烦躁,酒后胡言乱语;
没想到探花郎非常认真地对我家小姐说,真的是魔族,不是比喻,是字面意义上的魔族。
魔族不知怎的,学会了一种能够掩盖魔气、维持长期变身的邪术,可以一直保持人类外形,所以才能出入朝廷,登堂入室,人类很难察觉他们。”
刘妈这几句话说得王大鱼心惊肉跳,想起知县杜归舟的情形,王大鱼不由得不信。
“后来酒醒之后,探花郎就没再提起过这档子事,我家小姐也就没再追问过。”刘妈接着说,“万万没想到,说过这话之后没多久,探花郎全家在阳昌江上就被灭门了。”
林鸯露出震惊的神情,不过王大鱼对此案十分熟悉。
“后来我们听说,崇文府查清了案子,是一伙儿异种鸟人匪徒,沿江作崇,拦船行抢,这才害了探花郎。
我家小姐听到这个消息,大病一场,过了好些天才缓过来。
我家小姐说,肯定不是什么鸟人作崇,一定是探花郎他酒醉之后,说了什么有关魔族的话,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,被灭口了,唉……
再后来呢,青楼的老鸨子见我家小姐身体日渐恢复,便逼她接客。
我那苦命的夏月小姐啊,失了探花郎这个靠山,老鸨子的话她自然也不敢不从,只得将孩子交给我寄养,自己重开闺门。
就在接第一位客人的当晚就出事了,据说有一伙黑衣蒙面人,血洗了夏月小姐的闺阁,连小姐带客人全给杀了。
人家把这消息告诉我的时候,把我吓死了,本能地抱起孩子,一路狂奔,逃出崇文府城,奔波几日,来到阳昌江渡口。
本想着能乘船南下,找个远离是非之地,将这孩子抚养成人,没想到,一到渡口,那几个官兵就要抢孩子,幸亏二位救我母子啊……”说到这里,刘妈又要哭。
王大鱼柔声安慰道:“大姐,你见到贫道,就算见到亲人了。贫道一定会保你们母子平安……”
王大鱼话还没说完,林鸯老太太便插话道:“王道长,容我说句话。”
“请林掌门讲。”
“王道长,你一个出家道人,道观里收养一对母子,大为不便。
我看不妨让这母子到我家去,我看这孩子实在可爱,老身我一辈子也没生养过孩子,算是我人生一大憾事。
如今这孩子也失去父母,我想收养这孩子。
王道长,老身我虽然年纪大了,但想来,保这孩子平安长大的本事,恐怕还是有的。
凭老身我上品下生的位阶,行走江湖这么多年,还没怕过谁。
我老公周老头,多少也有些势力,弟子遍布阳昌江,要是有歹人打算害这孩子,我们夫妻都不是怕事之人。”
听了这话,刘妈激动地差点跪在地上给林鸯磕头,王大鱼也频频点头。
“林掌门,贫道的道观就在清明山,离东皋镇不到一顿饭的车程。
您要是遇到任何异常情况,随时通知我,贫道随叫随到。
这孩子与贫道渊源颇深,一言难尽,总之,贫道发誓,定要保这孩子平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