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，张建军考上了县里的高中，学校在老林沟旁边，听说那以前是座老庙。
开学第一天，班主任说晚上要上晚自习，到九点半结束。
张建军家在邻村，离学校十里地，走夜路得穿过老林沟。
同村的王磊跟他同级，俩人约好每天放学一起走。
九月的天，黑得快。
第一天晚自习结束，张建军和王磊收拾好书包，刚出校门，就见老林沟方向飘着雾气，灰蒙蒙的。
王磊有点怕，拉着张建军说：“这雾太瘆人了，不会发生什么怪事吧？要不咱再等会儿，多凑几个人一起走？”
张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：“怕啥，都什么年代了，哪有那么多怪事。”
说完就打着手电筒，带头往老林沟走。
沟里全是老槐树，树枝歪歪扭扭的，风一吹，叶子“哗啦哗啦”响。
张建军走在前面，手电筒的光晃来晃去，把地上的影子照的忽长忽短。
走了一半，王磊突然“哎呀”一声，蹲在地上：“我鞋带开了，你等我一下。”
张建军停下脚步，回头看他。
王磊系鞋带的时候，手电筒放在地上，光正好照在旁边的一棵老槐树上。
张建军瞥见树干上好像靠着个人，穿件红色的褂子，头发很长，垂到肩膀。
“那是谁啊？”张建军指着树干问。
王磊抬头一看，赶紧站起来：“什么谁啊？哪有人？你看错了吧？”
张建军再看，树干上啥也没有，只有密密麻麻的树纹。
他揉了揉眼睛：“可能是我眼花了，咱赶紧走吧。”
俩人加快脚步，走出老林沟的时候，张建军看了眼手机，九点五十。
他心里有点诧异，平时走这段路，也就二十分钟，今天居然走了西十分钟？
第二天晚自习，王磊请假了，张建军只好一个人走。
出了校门，老林沟的雾气更重了，手电筒的光都穿不透。
他刚走进沟里，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，“嗒、嗒、嗒”，跟在他后面，不远不近。
张建军回头看，啥也没有。
他加快脚步，脚步声也跟着快。
他停下来，脚步声也停。
他心里发慌，拔腿就跑，一首跑出老林沟，才敢回头。
沟口空荡荡的，只有雾气在飘。
回到家，张建军浑身是汗，脱衣服的时候，发现后背上沾了片槐树叶，绿油油的。
他没在意，随手就把槐树叶扔了。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，王磊天天请假，张建军只好天天一个人走夜路。
怪事也越来越多。
有时候走在老林沟里，张建军会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，声音细细的，像个女生。
有时候手电筒会突然没电，等他换了电池，再打开，地上会多一串脚印。
这天晚自习，老师拖了堂，十点才放学。
张建军走出校门，老林沟里黑漆漆的，但没有起雾。
他刚要往里走，就看见沟口站着个人，穿着件红色的褂子，头发很长，背对着他。
“你是谁啊？站在这里干啥？”张建军喊了一声。
那人没回头，慢慢往沟里走。
张建军有点好奇，也跟着走了进去。
那人走得很慢，张建军跟在后面，能看见她的头发在风里飘。
走到沟中间，那人突然停下了。
张建军刚要开口，那人慢慢转过身来，她脸色惨白，没有眼睛，只有两个黑洞。
张建军吓得大叫一声，转身就跑，手电筒都扔了。
跑出老林沟，张建军又一口气跑回了家，浑身发抖。
他把这事告诉了他妈，他妈一听，脸色当下就变了：“你是不是遇见李娟了？”
张建军愣了：“李娟是谁？”
他妈叹了口气：“三年前，邻村有个叫李娟的姑娘，也是在县里上高中。
有天晚上她下晚自习，走老林沟的时候，被一辆摩托车撞了，人当场就死了。
听说她死的时候，就穿件红色的褂子，头发很长，后来村里人都说，她的魂儿一首在老林沟里，想找人当替死鬼。”
张建军越听越怕，一夜没睡。
第二天，他跟老师请假，说啥也不敢再上晚自习了。
老师问清楚缘由，叹了口气：“我还以为你知道呢，学校早就不让学生走老林沟了，后面修了条新路，就是远了点。”
张建军这才知道，还有条新路。
从那以后，他再也没走过老林沟，每天绕新路走。
过了半个月，王磊回来了。
张建军问他为啥请假，王磊低着头说：“我妈不让我跟你一起走老林沟，说三年前李娟出事后，我哥在老林沟里看见她了。”
张建军心里一沉：“你哥看见她了？”
王磊说：“我哥说，那天他走夜路，看见李娟坐在老槐树下哭，问她咋了，她也不说话，就一首哭。后来我哥才知道，他碰见李娟的前一天，李娟己经被撞死了。”
张建军想起那天在老林沟里看见穿红色褂子的身影，还有后背上绿油油的槐树叶，心里一阵发寒。
他没再搭理王磊，觉得这傻比不地道，知道老林沟闹鬼，竟然都不告诉他一声，还好他没出事，不然高低拉这傻比当替死鬼。
又过了几天，张建军在学校上厕所的时候，听见俩正在蹲坑的同学聊天：“听说了吗？有个北京的探险博主，听说老林沟闹鬼，昨晚专程带着摄像机进了老林沟探险。
结果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他死在了老林沟里，眼睛和嘴巴都大张着，警察和法医都去了，说是被活生生吓死的。
对了！警察还在他摄像机的录像里，看到一个姑娘呢！”
张建军赶紧捂住鼻子凑过去问：“什么样的姑娘？”
同学说：“好像说是个穿红色褂子的姑娘，头发很长。哦，现在老林沟可热闹了，县里派了好几辆挖掘机，看样子是准备把老林沟给铲了。”
放学后，张建军站在学校门口，往老林沟的方向看，发现老林沟的槐树己经被推倒了一大片，几辆挖掘机正连夜工作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