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，买报纸吗？”

“老板，来份东方日报。”

在1980年，骑着自行车，走街串巷卖报纸，大声喊着“号外号外”的小报童，如今已经是很少很少，接近于无了。

一个又一个的报纸摊和报刊亭，出现在了香江的各个街道和转角。

一个西装革履，皮鞋擦得程亮的上班族，手里捧着刚买到手的吃食早餐，站在报刊亭前买着报纸。

摸出硬币丢下之际，眼睛一扫，顿时一亮。

“误！”

“789万港币的票房啊，好家伙！！！”

“颜祖这是真的厉害啊，票房比上部的《撞到正》高这么多，又破了自己的新纪录，啧啧啧~

”

“影史第四啊，真了不起！”

走在路上，上班族看着手里的东方日报，那明晃晃大刺刺的劲爆标题，娱乐版面的头条内容，让他接连惊奇和感慨。

那种莫名的成就感和养成感，让人就感觉到很愉悦和舒爽。

“话说这部《凶榜》的票房，还有我的四张票呢。”

“算起来我也是这个影史第四的一分子嘛~”

上班族再一想到那四张电影票的用处和去处，更是不由自主的嘿嘿轻笑了两下。

上班族名叫何君，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职员，管理层的那种，爱好是涩涩和看电影。

在意外约妹子看了一次《鬼打鬼》之后，何君就注意到了颜祖，记下了这个拍戏很好的导演。

后来再去一番了解和关注，更是一顿震惊和佩服。

算是颜祖的第一批影迷。

到了现在，接连三部电影之后，象是何君这种观众，早已经是成为了颜祖的忠实影迷。

电影好或是坏，有没有用心，这些观众最清楚。

如今颜祖再获佳绩，票房大卖，名声斐然，象是何君这种观众和忠实影迷，自然也会为颜祖感到高兴。

“知道抱紧颜祖的大腿，不错不错。”

报纸的后续部分。

在讲完了《凶榜》取得的一系列亮眼成绩和成就之后。

便是金公主院线大发邀请函，广邀圈内人，为颜祖和《凶榜》举行庆功宴的消息。

大张旗鼓，锣鼓喧天。

不管是圈内还是圈外，动静都搞得显然很大。

咚咚！！

走进办公室的林瑜，将手里那份印有金色字样金公主”x《凶榜》的红色邀请函，递向了何冠昌。

“金公主那边送过来的。”

“今晚七点，福临门酒家。”

——

办公室里，正跟张立荀吩咐着一些事情的何冠昌，狐狸老眼一眯，慈祥的笑意瞬息敛去。

将邀请函接了过来，打开一看。

然后便优哉游哉的轻笑了一声。

看着邀请函上的那个落款名字一【雷觉坤】，何冠昌的老眼再度轻轻一眯，恢复往常模样。

提前放出来的消息，刊登出来的报纸新闻，显然是故意的。

而到了这会儿。

这份邀请函不管嘉禾和何冠昌接不接，晚上的庆功宴去与不去，实际上已经是无关紧要了。

因为雷觉坤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。

凭借着颜祖的这部《凶榜》，影史第四的卓越成绩，此前一直赢弱无声的金公主，此刻显然已经是站起来了。

有《凶榜》在那里撑着，三巨头之一的位子，金公主将会坐得稳稳当当。

这就是雷觉坤借此机会，对外的宣告和表示。

“阿荀。”

“晚上你替我过去一趟吧。”

听着何冠昌的突兀言语，正在看邀请函的张立荀一愣，而后于思索之间，隐隐有所领悟。

“老板，这庆功宴————”

何冠昌轻声呵笑了两下后，如老狐狸得逞一般，笑着提点道：“记得跟阿祖多聊聊~”

“也要记得向雷老板问好，别失了礼数~”

领略到了其中意味的张立荀，也是跟着一笑，连忙点头，应声道：“明白了，老板。”

这场庆功宴，何冠昌不能过去，要不然就是示弱认输，但他这个助理就很方便。

而且还要在雷觉坤的面前转悠个几圈，恭喜问好，再多提两嘴影史第四。

到时候雷觉坤非得郁闷和难受不可。

相映射的。

都给嘉禾送邀请函了，邵氏这边的请束，同样没有落下。

“方小姐。”

一个助理秘书走进了方逸华的办公室，也是拿出了一份金公主派人送过来的请束。

不过方逸华这边可就要直接多了。

——

扫了一眼之后，便直接将邀请函给丢进了垃圾桶里。

“走了狗屎运的家伙。”

“真是————唉————”

方逸华第一句话吐槽的是雷觉坤和金公主。

至于第二句话嘛，自然便是后悔了。

郁闷的方逸华，又不禁回想起了去年当日。

颜祖拿着剧本过来给她看，然后被她拒绝，在她的告诫指点下，浅笑回应的那一幕画面。

“影史第四————”

“789万港币————”

“已经超过《俏探女娇娃》了啊————”

一切已成往事，木已成舟，后悔也没用，所以只剩下无可奈何，纠结、郁闷和难受。

哪怕是一向果敢冷厉的方逸华。

在颜祖接连取得成功，且势头越发的止不住，甚至每次都向前迈出一大步的情况下。

也不禁有些忍不住的去设想。

那天若是重来，如果她把《鬼打鬼》和颜祖都留在邵氏，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？

至少————邵氏的情况应该会好上很多吧————

时间走得很快。

到了晚上七点，位于湾仔庄士敦道的福记，已然是一片热闹和喧嚣的景象。

相比于往日的热闹，今日份更为不同。

一个又一个的圈内人士，艺人、演员、制片人、戏院老板、发行片商、电影公司来客————

再加之一个又一个的记者，围在四周。

“竟然在福记举行庆功宴，而且还是包场，雷觉坤这也太大手笔了吧！”

“有钱，豪横，任性，怎么玩儿都可以~”

“你懂个屁，这t的不过就是一场生意罢了，包场又如何，你以为雷老虎会亏吗？”

场外，以各家记者为首，一群吃瓜看戏的旁观路人，可以说是热议不绝，聊得火热正酣，各抒己见。

——

而场内。

福记，三楼，大堂。

【热烈祝贺金公主院线暑期档主打大片《凶榜》，豪砍789万港币票房，位列影史第四！】

略显微妙的是，这条最为显眼的横幅之上，没有颜祖的名字，也没有春秋的logo。

在这条主横幅之下的两条副横幅里，才有颜祖。

【天才导演，最强新人，影坛才子，七百万大导演，颜祖！】

【金公主与春秋，强强联手，勇创辉煌！】

很显然。

金公主这边是有些小心思的，就是不知道是雷明德的意思，还是雷觉坤的意思。

看着横幅的颜祖，眼睛微微一眯。

不多时。

平静化为笑脸。

“要“升”

端着一杯酒水在手上，在这已经变成了一个交际宴会现场的福记大堂里，颜祖与关系已经搞得不错了的雷明德照了面。

另一侧，正装出席的雷觉坤，正于春风得意的满脸笑容之下，与一波人聊的正欢。

“哈哈哈，阿祖，谢谢了。”

整个人肉眼可见兴奋和高兴的雷明德，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真实写照，因为他凭借着《凶榜》这个大成绩，还真的要升了。

在宣传部门的主管主任之外，再加一个副总经理的头衔。

简而言之，凭借着《凶榜》，雷明德彻底压过了李茂文，金公主姓雷的程度，也再度加大了一分。

“可惜了。”

“最后只能到789万港币。”

“跟《半斤八两》差的还有点多，要不然，《凶榜》就可以成影史第三了，嘿嘿嘿————”

听着雷明德说出来的可惜之语和嘿嘿傻笑，颜祖心中默默摇头之际，也得出了一个答案。

横幅的事儿，应该是雷觉坤的手笔。

因为眼前的雷明德，好吧，真话有些伤人，不说为好~

颜祖表示。

“能超过《俏探女娇娃》和《卖身契》都是靠的德哥你。”

“哪敢去想影史第三啊。”

优哉游哉间，颜祖的目光视线，却也是扫到了横幅之上的那个影史第四，悠悠一顿，一想一琢磨。

截至1980年的暑期档，也就是《凶榜》之前。

香江本土的华语影史票房前十。

分别是成龙的《师弟出马》，1109万港币。。

第三名是许冠文的《半斤八两》，于76年斩获了853万港币的超高票房。

然后四到十名是《卖身契》（782万），《俏探女娇娃》（770万），《醉拳》（676万），《鬼马双星》（625万），《他的爸的妈妈的》（581万），《七十二家房客》（562万）。

此前。

三周时间的放映之后，一路狂飙的《凶榜》，票房来到了769万港币这个特殊的点位。

比邵氏的《俏探女娇娃》少一万港币，位列影史第六。

在听完雷明德的汇报之后，雷觉坤当即便开口下了吩咐，继续放映《凶榜》，电影票打折，上座率不用管，按情况排场次。

总之，又花了三天，给《凶榜》增加了二十万港币的票房。

就这样。

《凶榜》以789万港币的最终票房下画，脚踩邵氏的《俏探女娇娃》与嘉禾的《卖身契》，来到了影史第四的位子。

雷觉坤表示，这就很爽！

而且利益方面，更是收获大大的！

一个是影史前十，一个是影史前四，这名头和代表的东西可是完全不一样~

这场意味特别的庆功宴会，却也是给颜祖这边，带来了一个小小的额外惊喜。

“颜先生，你好。”

“鄙人张坚民。”

“添为国泰机构驻香江办事处的负责人。”

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，浑身散逸着商业与儒雅的交织气息，面带微笑，径直走到了颜祖的面前。

出声打招呼的同时，也递出了一张名片。

“张先生，你好。”

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后，颜祖眼眸微微一动，回以笑声，打着招呼。

“久闻大名了。”

“颜先生知道我？”

“在香江开电影公司的，可都希望能够认识结交张先生你啊。”

“颜先生讲的太夸张了。”

“倒是我们这种人，都希望能够认识结交颜先生你啊~”

互相吹捧，闲聊三二。

让颜祖有些惊奇的是，眼前的张坚民，身为南洋国泰机构在香江的负责人，身上的书生气竟然隐隐间要多过商贾气。

这还真就有些让人侧目，相当的奇妙。

而碰巧的是，颜祖身上也有书生气。

所以，很是投机，聊得相当融洽的两个聪明人，默默地挪步来到了临街阳台这边。

然后，张坚民倒也是不含糊。

“不瞒颜先生，今天的这场宴会，我其实是为你而来的。”

颜祖应声答谢。

“感谢张生的捧场。”

而后，张坚民笑了笑，径直开口问道：“颜先生制作拍摄的《撞到正》和《凶榜》，都是质量非常优秀的佳作。”

“我非常喜欢，现在倒也算是颜先生你的影迷了。”

“不知道颜先生有没有兴趣，将这两部片子卖给国泰。”

张坚民一开口便是诚意满满的那种。

先是肯定了《撞到正》和《凶榜》的质量，他对两部片子的看好和喜欢，还来了一句影迷。

只能说，真正的奸商开口是不会这么说的。

张坚民身上的儒雅书生气，并非虚假，此刻所展现出来的一面，更偏向于讲信誉、有原则的那种商人。

“张生还真是————”

略作感慨的颜祖，将话题转了回来，讲道：“两部片子的南洋发行嘛？”

“恩，没错。”

张坚民讲道：“有张小姐在，颜先生你的电影在苔湾岛那边的发行，想来我们国泰是没机会了。”

浅笑间，还是主打一个以诚待人。

“《撞到正》这几天在苔湾岛公映后的火爆表现，我也都看在眼里。”

“颜先生，你是个非常有才华的电影人。”

“我相信你的未来，绝对不止于此。”

“我希望我们双方，能够创建起长久的合作关系，就跟————”

说到这里，顿了一下的张坚民，笑道：“就跟嘉禾一样。”

真诚是最有力的必杀技。

老实说，本来还有些掩藏心思的颜祖，都被张坚民的真诚给惊到和触动到了。

“张生。”

张坚民笑得很开心，因为听到颜祖的这句话后，他心里已经是有数了。

就跟颜祖觉得他是个可以交的朋友一样。

他这会儿也觉得颜祖是个值得交的朋友！

“颜先生，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恐怖。”

“你在电影上面，真的是个天才。”

“我认为你与许冠文和成龙他们，其实是一类人，一个级别的那种天才。”

在商业交谈之外，多上了一丝朋友闲聊的意思。

被张坚民这么夸赞和看好，颜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
然而张坚民随后却是摇了摇头，啧啧称奇道：“颜先生，你难道自己都没有注意嘛？”

“你现在拍的三部戏，也就是你的出道三部曲。”

“《鬼打鬼》，《撞到正》，《凶榜》。”

扫了一眼大堂里的横幅之后，张坚民直接报出了一个相当震撼人心的数据。

“除了《凶榜》以789万港币的票房，位列香江电影票房排行的影史第四之外。”

“《撞到正》的561万港币，是影史第十一。

“《鬼打鬼》的526万港币，是影史第十四。”

啊？

颜祖微懵，缓缓应声。

“这我还真没注意——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