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于是小心翼翼地翻找起来。
柜子里多是些破旧衣物,散发着一股霉味。
在柜子最底层,胖子摸到了一个硬物,掏出来一看,是一个做工粗糙的木盒子,上面没有锁。
打开木盒,里面没有他们预想的证件,只有几张泛黄的老照片和几件不值钱的小物件。
最上面是一张黑白合影,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的女子,穿着具有时代特色的衣裳,并肩站着,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。
照片保存得不算很好,边角已经磨损,但依稀能看出其中一人眉眼间与李疯子有几分相似。
但另一个人面部的位置,不知道是因为保存不当,还是照片本身的氧化。
已经看不清面容,只能从身材依稀辨认,是一个年轻女人。
“这……这是李疯子年轻时候?”胖子惊讶道,“另一个是谁?”
钟邪接过照片,翻到背面,看到一行用钢笔写下的娟秀小字
“与蒋慧丽同游省城,1965年春。”
“1965年?”胖子倒吸一口凉气,手指掐算着,“又是五十多年前?!”
“这李疯子看着也就四五十岁,她怎么会有五十多年前的老照片,这上面的蒋慧丽是谁?”
钟邪盯着那行字,又想起李疯子祭拜的那个刻着五十年前日期的“爱子”墓碑,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心中浮现,他缓缓说道。
“她祭拜的‘儿子’是五十年前的,她珍藏的照片也是五十年前的……
胖子,你不觉得,这个村子的时间好象在很多年前,就突然停住了,或者……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循环吗?”
就在这时,外屋传来了跟跄的脚步声和含糊的哼唱声。
孙老蔫竟然提前回来了。
“快走!”钟邪低喝一声,两人迅速将东西大致复原,胖子顺手将那张黑白合影揣进了怀里。
“你拿它干嘛?”钟邪一边警剔着门外,一边低声问。
“证据!”胖子压低声音,“这村子太邪性,这照片说不定能说明点什么!”
两人几乎是贴着墙根,从另一侧快速溜出了院子。
两人刚溜出孙老蔫家,还没走远,就看见孙老蔫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,鬼鬼祟祟地从另一条巷子拐出来,脚步匆忙,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。
“这孙子,刚埋完媳妇,又搞什么名堂?”胖子压低声音,拉着钟邪躲到一垛柴火后面。
钟邪没说话,紧紧盯着。
只见孙老蔫走到自家院墙的背阴处,象是怕人看见,蹲下身,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用旧报纸包着的玻璃瓶。
借着傍晚微弱的光,能看出里面是清澈的液体。
“晚了……完了……来不及了,来不及了……”他嘴里反复念叨着,手抖得几乎拧不开瓶盖。
好不容易打开一瓶,他象渴极了的人灌凉水一样,仰起脖子,“咕嘟咕嘟”地往喉咙里猛灌。
浓烈刺鼻的味道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“他喝得好象是酒……”钟邪小声嘀咕了一句。
“你扯淡呢,”胖子盯着钟邪道,“神经病喝酒也不是这么喝的。”
说完吸吸鼻子,一脸诧异道,“卧槽,还真他娘的是酒,这他妈是喝酒,这跟往汽油桶里倒酒有啥区别!”
孙老蔫灌完瓶子里的东西,焦躁地在原地打转,不停地搓着手,嘴里念叨着:“快点再快点……“
钟邪看着举止怪诞的孙老蔫,眉头皱了起来。
他在等什么?
就在两人困惑时。
孙老蔫象是下定了决心,又抓起一瓶玻璃瓶,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。
这次他终于支撑不住,“砰“的一声栽倒在墙角,不省人事。
“过去看看。”钟邪率先从柴火垛后走出来,脚步放得很轻。
胖子跟上去,捡起地上另一瓶没开的酒,凑到鼻尖一闻,立刻被呛得扭过头。
“嘶——六十多度的散白,这一斤多下去,铁打的胃也受不了啊,没当场喝死算他命大!”
钟邪蹲下身,探了探孙老蔫的颈动脉,还在跳,但人已经完全昏迷,脸色酡红,呼吸粗重。
他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不对劲。
再贪杯的酒鬼,也没有这种喝法。
他这不是在享受,倒象是在完成任务。
就在这时,“当——”,悠扬的钟声从北山传来,回荡在暮色四合的村庄上空。
钟邪这才惊觉,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,远处的屋舍轮廓开始模糊。
“咋整?把这醉鬼弄屋里去,还是去叫村长。”胖子看着不省人事的孙老蔫,有些拿不定主意。
钟邪刚要开口,眼角馀光猛地捕捉到巷子尽头一抹刺眼的红色一闪而过。
是那顶轿子。
又来了!
钟邪低喝一声,来不及解释,身体已经窜了出去。
他一直怀疑这顶莫名出现的轿子有点问题。
一个只吃得起盐和辣椒的村子。
谁会有闲心弄这么一顶轿子?
这一次,他看得比上次更清楚。
那四个抬轿的村民,脚步快得诡异,几乎不沾地,红色的轿子在他们肩上一颠一颠,在昏暗的巷道里无声穿梭。
“站住!”钟邪边追边喊,试图引起对方注意,或者至少减慢他们的速度。
但那轿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,反而更快了。
钟邪拼尽全力追赶,在一个急转弯时,视线被一棵枝桠虬结的老槐树完全挡住。
他下意识想绕过去,脚下却猛地一空!
“扑通!”
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他吞没。
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针扎进皮肤,湖水裹挟着淤泥的腥气灌入口鼻。
他奋力挣扎,手脚并用,好不容易才扒住湿滑的湖岸,狼狈地爬了上来,浑身湿透,冷得直打哆嗦。
这才发现,原来这棵老树长在湖边。
巨大的树干挡住了视线,所以他才没看见。
他环顾四周,发现那顶轿子早就不见了踪迹。
钟邪抹了把脸上的水,刚喘过一口气,抬头想辨认方向。
就这一眼。
让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,僵在原地。
天空中,那轮本该清亮的月亮。
不知何时,竟然变成了血红色。
猩红粘稠的光辉洒落下来,将湖面村庄,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。
这看起来不象是普通的天文现象。
正疑惑间,一阵熟悉的心悸出现。
钟邪感觉心脏象是被一双冰冷的手攥住了。